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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集材
【2023-03-08】       点击: 3174次        来源:临江林业有限公司        作者:张莲刘

  我的父亲叫张克智,祖籍是山东高密。在他还没出生时,爷爷带着奶奶和三个大伯闯关东来到了临江县,在一个小农村安定下来。我父亲和一位姑姑是在临江出生的。

  父亲和母亲结婚后,由于日子过得艰苦,便想着干点什么活来补贴家用。那时候许多林场每到冬采的时候,都需要雇一些外委人员进行集材作业。因为林业局自己不养牛,常常是雇用附近养牛户帮助集材。每到这时,父亲就成为名副其实的民工,赶着自己的牛,跟着包工头一起去林场集材。

  1998年春节刚过,母亲就开始准备父亲去山场干活要带的东西——行李、衣服、鞋子、馒头、酸菜、咸菜等,以及集材过程中需要用到的物品,而父亲则忙着准备牛吃的草料。大年初六,父亲就独自一人踏上了去临江林业局柳树河林场的路。父亲说,那一天雪下得格外大,从我家到林场70多里地的路程整整走了一天。到达山场后已经天黑了,在山场第一个晚上,父亲只身一人在样板房里捱过了一宿。所谓的样板房,就是用“小杆”搭建起来的临时房屋,外面围一圈塑料布,里面砌个地龙用来烧火取暖,地龙上面铺一层木板睡在上面,木板和地龙之间大概有20公分左右的距离,这样既能保证取暖,又不会感觉太烫。整个屋子里只有身子底下是热的,周围的空气全都是冷的。而且这种“炕”热得快凉得快,通常到后半夜,人就冻得只能蜷缩着身子了。有时天气格外冷,夜晚温度低到零下四十多度,连脚底都结了冰。当天晚上,偌大的山场只有父亲一人,等到把屋子烧得暖和一点,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,随便吃了一点从家里带的馒头和咸菜,父亲就草草躺下了。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跟狼嚎一样,甚至听得见树枝被冻得“咯吱咯吱”响的声音。

  第二天,来山场干活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,大家休整了一下,第三天正式开始干活。民工们早晨轮流起来做早饭、喂牛,往往起床时天边还看得见星星——因为早晨六点就要到达指定地点开始一天的工作,所以他们通常凌晨四点就起来了。

  父亲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把已经伐好的木头,用牛集材的方式运到冻板道上,林场再用汽车运出去。牛集材用的是一种名为“疙瘩爬犁”的特殊爬犁,不同于一般的家用爬犁,一头的缰绳套在牛身上,另一头很短,只用于固定原木的一端,而原木剩余的大半个身子都是直接接触地面的,说白了就是用牛拖着木头在地上走。那时候林场的采伐量大,树材种多,有许多径级很大的原木,一些径级42厘米的原木的根部直径会达到50厘米左右,材长也有6-8米。对于这种大型原木,如何挪动它也是一门技术活。他们采用的方式是将原木底部的雪挖空,在不同部位垫几根小杆,几个人同时用木棍撬动原木,由于底下的小杆是圆形的易于滚动,从而带动原木向前移动。原木底下的小杆发挥的就是车轱辘的作用,再配合杠杆原理,挪动大个的原木就不那么费力了。父亲他们哪里懂得什么杠杆原理,哪里知道什么滚动摩擦力要小于滑动摩擦力,但他们却把这些原理切切实实应用到了生产实践中,不禁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尽的!通常这样的大型原木一头牛拖不动,需要两头牛一起拖,有的甚至要用四头牛才拖得动。这种情况下就考验“牛把式”的技术了,要保证几头牛同步用力来拖拽大木头,如果操作不慎很容易出现危险。

  山场上用牛集材的一般都是高坡大岭、山帽材,都是些不好走的地方。条件好一点、坡度小一点的地方,林场都有拖拉机生产。就是这些不好干、边边旯旯、采伐量小的地方才能落到民工头上。山上的集材道都是比较陡的,用牛集材时,就需要牛“坐坡”的技术过硬。能在山场干活的牛、平时也经过牛主人特殊训练过。父亲的这头牛已经跟着他很多年了,早已成为了父亲的亲密搭档。

  中午,民工们就在山场搭个火堆,围坐在火堆前,把馒头串在树枝上烤着吃,热一层吃一层,没有地方做菜,大家只能吃自己带的咸菜。每天下午四点半收工,回到样板房里大概也就五点左右了。一天没烧火的样板房几乎跟外面一样冷,大家分头忙活,有的喂牛,有的做饭,一天三顿饭也就晚上这顿能吃的好一点。大多时候都是做个猪肉炖酸菜。晚饭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起,各自拿出自己从家里带的咸菜、小咸鱼、二锅头,喝点小酒暖暖身子解解乏,互相开个玩笑打打趣,倒也别有一番滋味。

  这一天,大家跟往常一样在山场上各自忙着干活,突然听见“啊”的一声,大家纷纷寻找声源,看见不远处一个工友张成明坐在地上,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脚脖处。原来牛拖着木头走在前面,他跟在后面,没有注意到集材道两侧的树枝“打拌子”,一不留神被前面回弹的树枝崩在了脚脖上。不一会工夫,他的脚脖子就肿得跟馒头一样。大家轮流把他背出山场,林场派了车把他送去医院。一经检查,脚脖处的骨头断了,住了很久的医院,又回家休养了几个月才逐渐好起来。父亲说,在山场干活这样的危险时刻都在,轻者磕磕碰碰,重者会有生命危险。现在想来,父亲干了好几年集材,从未出过什么事故,属实万幸。

  到了集材后期,任务快完成的时候,天气虽然暖和了一些,但问题也随之而来。白天天气暖和,雪融化了再加上干活出汗,大家穿的棉裤都湿透了,到了晚上温度降下来,整个棉裤就冻住了,用他们的话说就是“这棉裤都会立正了”。又没有地方把它晾干,只能第二天早晨就这样冻着再穿,白天再湿,晚上再冻……循环往复,苦不堪言。

  在我记忆中,父亲连续度过了很多个这样的冬天。有时候一去就是一个月,有时候半个月、二十天,等回来的时候明显瘦了一圈。父亲说虽然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去干这样的辛苦活,好在工友们都很真诚、热情,工作生活大家相互照顾,林业局的同志对我们也不错。如今自己年纪大了,再也没有力气去干这个活了,但是那些年的经历却始终不能忘怀!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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